小盈缺丶

他跟我说:你开大号来。

「伤逝」——子君的手记


  坠于黑暗前那一刻,我仿若又看到了会馆前那半枯的槐树和老紫藤,这是我许久之前见到的景象了,或许也是我人生中叫我觉得最幸福美好的时刻了。可是那也只有那一瞬,恍然间一双双冰冷的眼又徘徊在我身上了,我刚踏出房门,胞叔便用他大小不一的眼瞧我,语调是我熟悉的阴阳怪气了,过去他也常常这么和我讲话。
  
  “哦,你还在这儿啊。”
  
  于是我又走回我的房间去了,隐隐间还能听到隔壁家王婶和我的婶子大声笑谈,言语间的意思竟是打算将我送给二十几里地外那个村子的老瞎子了。
  
  可我也不能也无力再和她闹了,我瞧见那天花板,阻隔着外面的天,我又想起涓生和我在会馆时谈起家庭旧制,谈打破旧习惯,谈男女平等,谈伊孛生,谈泰戈尔,谈雪莱……其实是我单方面地听他讲,日渐地沉迷于他了。啊,那时我们的爱情是多么快意而美好啊。现在回想起来,却还是只能从苦涩中思念起一点点甜蜜了。
  
  回想起在吉兆胡同的日子,我却总想不起来涓生的脸是什么样子的,只记得被我养死那几盆花,那四只小油鸡,花白的叭儿狗阿随,甚至是房东的官太太可憎的面孔,竟也比涓生的脸清晰。
  
  倘若涓生能多体贴我一下便好了,在刚刚来吉兆胡同的日子里,我是多么自由且快活呀,看着外边的天,都叫我觉得我仿佛就是那朵白云,将要飘向更远更高的天空了。
  
  做菜虽然不是我的专长,但过两个人的日子,我总得为了今后的长远多做打算。涓生是真正的读书人,在我看来是不该碰上柴米油盐的,何况我也愿意为了他倾注于此,奉献出我的全部手艺。
  
  菜色不多,两道普通的家常小菜,青的青白的白,只涓生有时晚归,便知他必是留在局中为人钞写了,家中只有昏暗的油灯,倒是不很方便他工作了。待他回来,桌上便多一道菊叶蛋汤,菊花叶微苦中带着甘甜,和软绵绵的鸡蛋一起,解腻又不苦涩,还冒着热气。
  
  涓生却像是不高兴似的,见我收拾碗筷几次三番欲言又止,看他嘴唇动了动,最后道:“子君,不必过度操劳。”我神色便有些凄然了,想是他看到了我日渐粗糙的手,觉得心中不舒服了罢。
  
  这样的疙瘩在之后的生活中积累得愈来愈多,愈来愈大,我精心喂饲的油鸡成了我们果腹的最后筹码,涓生带走了阿随,我甚至疑心他是偷偷去卖掉了,我们的生活还是日渐艰难,涓生也更频繁地早出晚归,在寒冬的吉兆胡同里,窗户是关不上的,反而还会咯吱作响,猛地发出个轰然大笑,我便索性将窗户打开,裹着仅有的一件棉袄,不知数了多少片飘过的白云。
  
  被父亲带回家后,近日觉得身体总是不好,稍微走走就头昏,心也跳得厉害,或许是我快死了吧,起先我还时时想到涓生,后来也不想了,有时不知外面白天黑夜,但于我也无所谓了,我只盼着挣开身体这沉重的束缚,在这之后便是新生。
  
  生于痛,死于爱,长路作碑。
  
  恍惚间,听到熟悉的犬吠声,我摸索着前行,那是阿随,它带着我飘向那片天了!
  
 
个人一点薄见:
  子君应该是受到了启蒙的,所以她和涓生在一起后她感受到了新的天地,包括爱情给她带了充实的幸福感,都是解开了封建礼教给女子的一种桎梏,但是问题是涓生不是真的爱她,他只是需要一个人排解他的寂寞和空虚,所以子君其实还在另一种形式的束缚中,她依旧是不自由的,对于这样一个可怜可悲的受到不完全启蒙的女性,到了最后的地步,或许也只有死才能解脱她了。

「是作业,病中瞎写写,太晚了得去休息了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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